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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挑撥離間是門藝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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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下一句疑似挑撥離間的話,鐘渺沒有等柳厭離的回答,像是逃命般拔腿就跑,鋪內傳來一聲輕輕的冷哼,仿佛在說“算你小子跑的快”。

還真的是在逃命。

柳厭離在原地一頓,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進入棺材鋪避難,雖說鐘渺挑撥暗示的意思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,不過經歷過了義莊一事,這位拖家帶口來酆都討生活的趕屍人自登場後的所作所為,例如故意指點林苑博,到義莊去尋柳非宓的棺材等等,都有了明確的答案——這貨是邢淩珍的手下。

別看柳小姐平日裏表現出跟邢女王相處融洽,相談甚歡的樣子,其實她非常忌憚對方,不光是因為那過於強大的實力,最主要的原因是,她以前總是能感受到邢淩珍身上傳出的淡淡殺意。即使這股殺意已經被極力壓制約束,可是柳小姐好歹修行了九百餘年,即使沒有練就火眼金睛這等通天神術,單單這直覺就被磨練的準確無比。

雖然不知道她起殺意的原因,又被何桎梏導致不能下手,但是邢淩珍對她起了殺意是不爭的事實,雖然近來能感受到她散發的殺意已經完全消失,但誰能保證不是她隱藏的更深了呢?

對於一個為了轉世能狠下心分裂自己的狠人,如何防備都不為過。

在這種大前提下,無論鐘渺說了些什麽,在柳厭離這裏都是要大打折扣的,再加上他這次出場的形象實在是不佳,又被荀掌櫃直接掃地出門,最後的行為難免要帶上幾分挾私報覆的色彩。

一個是不懷好意的危險人物的心腹手下,一個是雖有疑點卻真真切切護了自己幾百年的老祖宗,三歲孩童都知道該選哪個。

更何況,邢淩珍雖然在孤魂野鬼裏面算的上是各種翹楚,但是對上能跟大羅金仙媲美的旱魃,那還真是只能送菜,實力實在是太不過靠不住。

當然了,以上看似條理清楚的分析只是借口,柳小姐真正的想法只有一個——嚶嚶嚶,人家才不要跟七舅老爺鬧不和呢!

請不要指望戀愛中的老處女有理智這種奢侈品。

哼著歌蹦蹦跳跳進了棺材鋪,柳小姐瞅準端坐在正坐上的荀掌櫃,一個餓虎撲羊,迅速準確的抱住了對方的大腿,兩眼一抹淚就開始倒豆子似得訴苦,什麽成天洗盤子洗的手都粗了,什麽老板小氣吧啦,準備的元寶蠟燭香的品質都不好,什麽掌勺小哥整天冷著臉,姿色遠不如您老人家,什麽那個色老頭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,聯合辛巳那個叛徒對自己進行精神攻擊……哭的那叫一個草木含悲,天地變色。

“咳!”

看柳無常一時半會沒有停下的意思,荀掌櫃只好用咳嗽提醒了一聲,可惜聲音太小,完全沒有引起當事人的註意。

“咳咳!”

“咳咳咳!”

直到連串的咳嗽聲襲來,柳某人才從沈浸中回歸神來,滿心疑惑的看向咳嗽不斷的荀掌櫃。

莫非旱魃也會感染風寒不成?

荀掌櫃面無表情的使了一個眼色。

後知後覺的柳某人一扭頭,正好看到下巴快驚到地上的紅苕,以及,冷著臉、姿色還遠不如荀掌櫃的掌勺小哥。

不知不覺就丟了大人的柳小姐迅速起身,整理衣物、擦幹眼淚、安然入座一氣呵成,仿佛剛才那個抱著別人大腿哭訴的場面從未發生過。

“我還以為紅苕你們回家去了呢,沒想到竟然在荀掌櫃這裏做客。”坐姿儀態端方的柳小姐掩口而笑,看的對面兩個被強行請來做客的人嘴角抽搐。

紅苕很心痛,非常心痛。

作為柳府大小姐身邊的一等丫頭,她從小就被夫人和嬤嬤耳提面命,比如要好好服侍小姐,要嚴格制止小姐有任何不當行為,對外部心懷不軌的人要嚴防死守,對會教壞小姐的壞胚子要及時排除等等。她紅苕自以為對這些吩咐,雖說沒有做到十成十,起碼也達到了□□分的程度,可是剛剛小姐的一系列行為簡直就是直接對她胡了幾十個巴掌,讓她臉皮通紅生疼,短短幾息時間,卻像是對她一生努力的嘲笑。

她有心上前,像以往那樣苦口婆心的規勸自家總是過於跳脫的小姐,但在收到正坐上的荀掌櫃一記目光後,才恍然想起早已物是人非。

她紅苕早在做出選擇的那一刻,就喪失了再次站在小姐身邊的權利。

掌勺小哥默默將手搭到了她的肩上。

重新鼓起勇氣,紅苕克制住幾乎忍不住的顫抖,對著久違九百餘年的小姐微微一笑。

“當時店內的情況實在不適合敘舊,奴婢這才和夫君借口離開,特意在此等待小姐。”打死她也不能說,當時他們就要溜之大吉了,卻生生被等在後門的荀掌櫃抓了過來啊。

柳厭離欲說什麽般張了張口,最後又閉上了,她本來以為她會有一籮筐的話想要跟紅苕說,想要質問她明明記得以前卻為何從未找過她,最後還是一句沒有說出來,畢竟對方的選擇實在是太明顯了。

她確實,暫時什麽都不想對紅苕說。

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,紅苕只是一眼就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狀態,雖然如此,她也只能頂著荀掌櫃駭人的威壓,硬著頭皮繼續說。

在紅苕的敘述裏,她當日在眾人面前觸柱而亡之後,整個魂魄渾渾噩噩的,也沒有黑白無常前來拘魂,只能在柳府裏飄蕩,自然也目睹了後來的廚娘沈塘和小姐自盡。在柳府家破人亡後,她無處可歸,只得在天地間不斷徘徊,偶然路過一個孕婦身旁,竟被吸進了肚子裏,才得再世為人。

沒想到的是,紅苕投胎的這家也是個窮苦人家,夫妻倆不久便雙雙身亡,只留紅苕一人流浪到酆都鎮,暈倒在包子鋪前,被老板救起,就在那裏紮了根。

“我也多次想要去跟小姐相認,”紅苕笑得有些黯然,“可一想到小姐你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生活,那些過往還是不要記起來的好。”

紅苕的這番說辭,也勉強算的上合情合理,柳厭離沒有理會她話裏話外的傷感,只是細細打量她耳後的一塊褐斑,末了,微微嘆了口氣。

“紅苕你當年是被我拖累了……可恨的是我因地府規矩,飲用了孟婆湯,竟連為何落得如此下場都忘的一幹二凈。”

“都是些過去的事了,小姐忘了也是福分。”紅苕聞言一頓,又很快反應過來。

“可是有些事,不弄明白是不行的,”柳厭離淡淡的掃了她一眼,“這些年我也時常回憶,但是有一個問題,始終想不通,今日你我有幸重逢,我真是不吐不快。”

“小姐請講。”

“我記得你當年是被構陷與自己表哥私通,我也確確實實記得你與你家表哥清清白白,可是主持處理這件事的是二舅舅,二舅舅治軍嚴禁,若是沒有確實的證據,怎麽也不會輕易定罪的。”

紅苕感到放在肩上的手讓自己有些痛。

“那二舅舅為何要咬定你與人私通呢?當時哥哥、爹娘都已亡故,若是想要爭奪什麽,處理一個丫鬟能有什麽用,再加上我早晚要嫁與表哥,二舅舅何必操之過急。”

“我想來想去,只能大膽猜測一二,”她頓了頓,“是不是,當年與你私通的,不是你的表哥,而是我的表哥呢?”

紅苕感到邵雨琪的手抓的自己肩膀生疼。

柳厭離沖身旁的荀掌櫃投去得意的一瞥,挑撥離間,起碼要做到這種程度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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